镇压太平天国,湘军在南京的大屠杀。
1937年,日军于南京及附近地区进行的长达数月的大规模屠杀,国人都不会忘却。然而,少有人知,早在74年前,曾国荃率湘军攻陷雨花台,也发动了一起“南京大屠杀”惨案。1863年,曾国荃率湘军攻陷雨花台,水师也进泊护城河,天京(今南京)被合围。紧接着,1864年6月,洪秀全因病逝世。
洪秀全逝世后,李秀成辅佐幼天王洪天贵福,带领三四千名战士又坚守了天京一个半月。湘军在靠近太平门的城墙根下开始偷偷地挖掘地道,埋设炸药。7月19日,湘军引爆了炸药,将城墙轰倒20余丈,由缺口处蜂拥而入。尽管太平军连续组织了几次反击,但均未成功。
湘军冲入天京后,随即展开了一场疯狂的烧杀、掠、淫的大竞赛。“见人即杀,见屋即烧,子女玉帛,扫数悉入于湘军”;致令“秦淮长河,尸首如麻”。
烧:湘军一进城就到处放火。冲到哪里火就烧到哪里。及至当时傍晚时分,全城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烟起数十道,屯结空中不散,如火山,紫绛色。”湘军除用火作为进攻的武器外,还用火作为灭迹的手段。每次当他们抢掠完一处王府或民宅后,便随即付之一炬。这场大火自天京陷落之日起,此落彼起地一连烧了七、八天,直到27日下了一场大雨才被浇灭。大火过后,南京城内十之八九的房屋被烧掉,各种著名的建筑物和文物古迹几乎毁坏殆尽。所以现存的不少古建筑物,都是后来修建的。
杀:这是湘军入城后的“主要任务”。他们首先要杀害的是在城内仍继续进行坚决抵抗的太平军战士,其次是老百姓。但被杀害的太平军战士毕竟有限,因为破城时,天京城内能作战的太平军只有三四千人,他们一部分在巷战中英勇牺牲,一部分在混乱中冲出天京,另一部分千余人在李秀成带领下为保护幼天王突围了,所以被杀的绝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其实,攻陷天京的当天晚上,湘军就基本上控制了整个城市。虽然有几个王府仍在进行抵抗,并一直继续了四五天,但总的说来战争状态已经结束了。可是,这场大屠杀却一直持续了10余天。
杀人的动机各不相同,但主要是为了达到抢劫财物和奸淫妇女的目的。关于这场屠杀,赵烈文(曾国藩的心腹幕僚)当时在他的日记中曾有过记载。他说,城破5日之后,仍然是“尸骸塞路,臭不可闻”;又说“计破城后,精壮长毛除抗拒时被斩杀外,其余死者寥寥。大半为兵勇扛抬什物出城,或引各勇挖窖,得后即行纵敌。城上四面缢不老广贼匪不知若干。其老弱本地人民不能挑担又无窖可挖者,尽情杀死。沿街死者十之九皆老者,其幼孩未满二三岁者亦斫戮以为戏,匍匐道上。妇女四十岁以下者一人俱无,老者无不伤,或十余刀,数十九,哀号之声达于四远。其乱如此,可为发指。”
那么,湘军入城后,到底杀了多少人呢?据英人吟唎在《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中说:大约有3万多人,且都是无辜的男、女、儿童。曾国荃自己称为邀功请赏而虚报数字,但城破后被杀的人当数以万计。
抢:对于天京的财物,湘军是垂涎已久的。他们围困天京以来,宁可忍受缺粮乏饷的煎熬冒着酷署苦战,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盼望破城之后好大发一笔横财,因而一进城就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抢劫。他们先挖王府,再挖地窖,接着就挨家逐户地搜抢居民财物,直到掘坟盗墓,甚至连不少建筑物上的木料也被拆下来,从高墙上吊出,装船运回湘南。为了抢掠财物,他们残杀了大批的居民。在抢劫的过程中,士兵之间也不断发生争斗。城破10余日内,街上经常出现湘军士兵成群结队火并的情景。不仅攻城部队横行无忌,四出抢劫,连留在城外看守营寨的老弱兵勇也空营而出,入城参加抢劫。甚至负责警卫曾国荃司令部的兵勇和各棚长夫厮役等非作战人员也都进城搜刮财货,肩挑手提,成群结队,一日往返数次。有些文员幕客,因为是文人,没有参加抢掠,但看到士兵们个个腰缠手提,又很眼红;于是纷纷用低价争购士兵抢来的赃物。“各员自文案以至外差诸人,则人置一簏,有得辄开簏藏纳,客至则侧身障之,丑态可掬。”
淫:湘军在烧、杀、抢的同时,还肆意糟蹋妇女。他们随意闯入民宅奸淫妇女,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大街上拽曳青年女子,“哀号之声不忍闻”。凡40岁以下的妇女,几乎全被他们奸淫或掳掠回湘南贩卖。一时长江上下,到处是湘军满载赃物和妇女的船只,在震天动地的哭骂声中押向湖南。许多老年人为救护自己的女儿或儿媳,许多幼儿因哭喊着和妈妈难舍难分而遭杀。
天京浩劫的制造者和罪魁祸首是曾国藩和其胞弟曾国荃及其亲信将领。他们在整个过程中,不仅不对部下的胡作非为稍加制止,而且不少人还都亲自参与。曾国荃“也子此中获资数千万”,“除报效若干外,其余皆辇于家。”
经过这样的浩劫,天京几乎变成一片废墟。满目残墙断壁,遍地破砖烂瓦。连曾国藩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说,自五季之后生灵涂炭殆无逾于今日。李鸿章署理两江总督后,面对这幅残破景像也感到“善后无着手”,说“一座空城,四周荒田”,“无屋、无人、无钱是管,葛居此亦当束手”,似居百年之后度旧。其残破可想而知。
天京解围战失败后,李秀成被“严责革爵”。不久,洪秀全责令他领兵渡江,西袭湖北,意图调走天京的围敌。1862年12月,第一批太平军数万人从天京下关渡江,占含山、巢县、和州。1863年2月底,李秀成率第二批部队渡江,并于3月占浦口,4月占江浦。进入皖北后,太平军受到湘军节节抵御,屡攻不克。进至六安后,正值青黄不接,粮食奇缺,加之清军防堵甚严,李秀成就放弃了原定进军计划,于5月19日撤了六安之围,折往寿州,随即东返天京。
这时,围困天京的湘军已增至3 万余人,并于6月13日占领了聚宝门外各石垒。洪秀全又急令李秀成速回天京。6月20日,李秀成率部由九洑洲南渡抵京。在南渡过程中,太平军被湘军炮火打死和因饥饿而死者甚众,渡至南岸进入天京城内的太平军不到一万五千人。6月25日,湘军又攻陷江浦、浦口,30日陷九洑洲,太平军又损失二万余人。至此,长江北岸完全被清军占领。太平军实力进一步被削弱,天京解围的希望也更加渺茫了。与此同时,苏浙战场也在淮军的洋枪队、左宗棠部湘军的进攻下趋于瓦解。
湘军于1863年6月底攻破九洑洲,控制了长江北岸后,鲍超部南渡,扎营神策门(今中央门)外沿江一带。9月,曾国荃部攻占天京城东南的上方桥和城西南的江东桥,11月上旬又连续攻占了城东南的上方门、高桥门、双桥门、七桥瓮以及秣陵关、中和桥,太平军在紫金山西南的要点全部失守。
11月25日,曾国荃进扎城东孝陵卫。这时,湘军已攻陷天京外围的所有城镇要点,天京城只有太平门、神策门尚与外界相通。外援断绝。李秀成于12月21日向洪秀全建议:鉴于湘军壕深垒固,围困甚严,天京内无粮草,外援难至,不如弃城别走。洪秀全拒绝了,太平天国的最后一线希望丧失了。
1864年2月28日,湘军攻占了紫金山巅的天保城。3月2日,曾国荃部进驻太平门、神策门外,完成对天京实现了合围。3月14日,曾国荃部用云梯攻城,但未得逞。从4月开始,湘军在朝阳、神策、金川门外挖掘地道十余处,准备轰塌城墙。太平军一面组织力量从城内对挖,进行破坏,一面构筑月城,以便城墙轰塌后继续组织抵抗。
1864年6月1日,天王洪秀全病逝(一说自杀),终年51岁。此后,天京人心愈加不稳。幼天王洪天贵福即位,一切军政事务统归忠王李秀成执掌。
7月3日,湘军攻占天京城外最后一个据点地保城(即龙脖子),从而能够居高临下,监视城内动静。湘军在龙脖子山麓修筑炮台数十座,对城内日夜轰击,压制太平军的炮火,掩护挖掘地道。同时,在龙脖子山麓与城墙间大量填塞芦苇、蒿草,上覆沙土,高与城齐,为攻城铺平道路。半个月后,湘军攻城准备基本完成。
李秀成见湘军攻城在即,于7月18日深夜,选派千余人伪装湘军,冲出城去,企图破坏太平门附近的地道。结果被湘军识破,只得退回城内。
7月19日晨,湘军担任主攻任务的部队齐集太平门外。中午,湘军用地雷轰塌城墙,蜂拥而入。太平军纷纷以枪炮还击,虽给清军以重大杀伤,但没能挡住湘军的攻势。与此同时,湘军水师各营会同陆师夺取了水西、旱西两门。傍晚前后,天京全城各门均为湘军夺占。天京城内守军与入城湘军展开巷战,大部分战死,一部分自焚,十余万人没有一个投降的。
天京的陷落,标志着太平天国运动的失败。
湘军进入天京(今南京)后,见人就杀,见屋就烧,见财物与女子就抢。直杀得天京城内血流成河,尸体涌进长江,几乎使江水不流。据曾国藩记载,湘军“分段搜杀,三日之间毙贼共十余万人。秦淮长河,尸首如麻”,“城内自伪宫逆府以及民房悉付一炷”,“万室焚烧,百物荡尽,而贡院幸存”, “自五代以来,生灵涂炭,殆无愈于今日。” 这次屠杀,是历来南京灾难中最惨烈的一次。屠城、焚烧城后,南京连一棵完整的树都找不到了。
上述日屠杀量超过了1937年使用机枪、大炮、炸药的日军。固然现在评价太平天国农民运动有其局限性和残酷性,但是这不应该成为湘军屠杀男女老幼、糟蹋妇女的借口。曾国藩的幕僚赵烈文在《能静居日记》记载:“沿街死尸十之九皆老者。其幼孩未满二三岁者亦斫戮以为戏,匍匐道上。妇女四十岁以下者一人俱无,老者无不负伤,或十余刀,数十刀”。
清人记载:“金陵之役,伏尸百万,秦淮尽赤;号哭之声,震动四野。”所谓伏尸百万,除了战死者,就是曾国藩在城内外屠杀的平民。“皖南及江宁各属,市人肉以相食,或数十里野无耕种,村无炊烟。”显然这次屠杀最保守估计也应该在50万人以上,清人所说的伏尸百万也是有可能的。而屠城和对城市的毁坏程度也是历史之冠。
太平天国强盛时,南京城最多有100万人。可到光绪登极的1875年,人口还不到50万。后来李鸿章署理两江,认为南京城需要百年方可恢复。曾国藩因为在南京的屠杀手段残暴,被人们称为“曾剃头”、“曾屠户”。据说,现在南京小孩夜哭,妈妈说“曾剃头来了”,小孩就不哭了。
曾国藩于1872年在南京去世。六年后,在日本一个叫松井石根的人出生了。在清军的天京屠杀73年后,这个日本人带领着由日本人和朝鲜志愿军组成的军队在南京开始了屠杀。作为职业軍人,松井因为发动南京大屠杀,被远东国际军事法庭裁定为甲級戰犯。但曾国藩的口碑却从1980年代开始好转,还成为很多中国人赞扬与崇拜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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