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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肃,字恭懿,琅邪临沂人,司马衍丞相导之后也。父奂,萧赜尚书左仆射。肃少而聪辩,涉猎经史,颇有大志。仕萧赜,位历著作郎、太子舍人、司徒主簿、秘书丞。肃自谓《礼》、《易》为长,亦未能通其大义也。父奂及兄弟并为萧赜所杀,肃自建鄴来奔。是岁太和十七年也。
高祖幸鄴,闻其至,虚襟待之,引见问故。肃辞义敏切,辩而有礼,帝甚哀恻之。遂语及为国之道。肃所陈说,深会帝旨,高祖嗟纳之,促席移景,不觉坐之疲也。因言萧氏危亡之兆,可乘之机,帝于是图南之规转锐。器重礼遇日有加焉;亲贵旧臣莫能间也,或屏左右相对谈说,至夜分不罢。肃亦尽忠输诚,无所隐避,自谓君臣之际犹玄德之遇孔明也。寻除辅国将军、大将军长史,赐爵开阳伯。肃固辞伯爵,许之。
诏肃讨萧鸾义阳,听招募壮勇以为爪牙,其募士有功,赏加常募等。其从肃行者,六品已下听先拟用,然后表闻;若投化之人,听五品已下先即优授。於是假肃节,行平南将军。肃至义阳,频破贼军,降者万余。高祖遣散骑侍郎劳之,以功进号平南将军,赐骏马一匹,除持节、都督、豫州刺史、扬州大中正。肃善抚接,治有声称。
寻征肃入朝,高祖手诏曰:“不见君子,中心如醉,一日三岁,我劳如何。饰馆华林,拂席相待,卿欲以何日发汝坟也?故復此勅”又诏曰:“萧丁荼虣世,志等伍胥,自抜吴州,膺求魏县,躬操忘礼之本,而同无教之丧,誓雪怨耻,方展申復,穷论再期,蔬缊不改。诚季世之高风,未代之孝节也。但圣人制礼,必均愚智;先王作则,礼齐盈盔。过之存俯而就之,不及者企而行之。曾参居罚,宁其哀终;吴员处酷,岂闻四载?夫三年者,天下之达丧,古今之所一,其虽欲过礼,朕得不别之以礼乎?有司可依礼喻解,为裁练禅之制。”
二十年七月,高祖以久旱不雨,辍膳三旦,百寮诣阙,引在中书省。高祖在崇虚楼,遣舍人问曰:“朕知卿等至,不获相见,卿何为而来?”肃对曰:“伏承陛下辍膳已经三日,群臣焦布,不敢自宁。臣闻尧水汤旱,自然之数,须圣人以济世,不由圣以致灾。是以国储九年,以御九年之变。臣又闻至於八月不雨,然后君不举膳。昨四郊之外已蒙滂澍,唯京城之内微为少泽。蒸民未阙一餐,陛下辍膳三日,臣庶惶惶,无复情地。”高祖遣舍人答曰:“昔尧水汤早,赖圣人以济民,朕虽居群黎之上,道谢前王,今日之旱,无以救恤,应待立秋,克躬自咎。但此月十日已来,炎热焦酷,人物同悴,而连云数日,高风萧条,虽不食数朝,犹自无感,朕诚心未至之所致也。”肃曰:“臣闻圣人与凡同者五常,异存神明。昔姑射之神,不食五谷,臣常谓矫。今见陛下,始知其验。且陛下自辍膳以来,若天全无应,臣亦谓上天无知,陛下无感。一昨之前,外有滂泽,此有密云,臣即谓天有知,陛下有感矣。”高祖遣舍人答曰:“昨内外贵贱咸云四郊有雨,朕恐此辈皆勉劝之辞,三覆之慎,必欲使信而有征。比当遣人往行,若果雨也,便命太官欣然进膳。岂可以近郊之内而慷慨要天夫?若其无也,朕之无感,安用朕身以扰民庶!朕志确然,死而后己。”是夜,澍雨大降。
以破齐将裴叔业功,进号镇南将军,加都督豫、南兖、东荆、东豫四州诸军事,封汝阳县开国子,食邑三百户,持节,中正,剌史如故。肃频表固让,不许,诏加鼓吹一部。二十二年,既平汉阳,诏肃日:“夫知已贵义,君臣务恩,不能矜災恤祸,恩义焉措?卿情同伍员,怀酷归朕,然未能翦一仇人,馘彼凶帅,何尝不兴言愤叹,羡吴闾而长息。比获萧鸾辅国将军黄瑶起,乃知是卿怨也。寻当相付,缴望纾泄,使吾见卿之日,差得缓怀。”初,赜之收肃父奂也,司马黄瑶起攻奂杀之,故诏云然。
(卷六十三列传第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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