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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皖水东流。——长篇小说连载二十三(安徽岳西王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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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9-14 20:53: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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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出世了,刘玉春欢喜得直流泪,她给孩子起了名字——王昭阁,有义祖昭烈帝庇荫,还为了小阁,要不是小阁去年拦得快,她已跳进深潭,也许就送了命,哪有这个孩子,还有小阁一年来里里外外吃了多少苦。
    可是,王淇的喜气只搁了几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山南大族苏家——这个一百多年来与雾河几无联系的家族,来人宣称雾河是他们家的。当年苏氏兄弟来到雾河,在大枫树下做了木屋,烧了灰堆,在河中央还架了一根独木桥,准备日后再来,现在该归还了,限王、赵、石、袁四家一个月准备,两个月内搬走。
    四家几十户搬到哪里去?众人聚在一起,群龙无首,茫然无措,商议结果,以王淇王晖叔侄去县里查原来占据雾河的存档,也找出了当年家中存放的画押图纸,可惜图纸年久未看,虫蛀毁色,几无大用,王淇叔侄来到县城,几经请求,找到了存档图样,只是未有证人画押,县尉认为官府不好支持。
    苏家的情况基本上也弄清了,苏氏弟兄开辟山南后,打通东南通道,与雾河不再联系,山南是一个长达两十里的峡谷,中间是一条大河,两岸上比较平缓,沿途有许多小河从山谷中流来,汇入大河,这些交汇处有四五个大平坂,秀美肥沃的山水养育了苏氏子孙,他们很快兴旺起来,第三代就出了个苏知县,后来当了知府,告老回乡后,修建苏氏祠堂,建立了族学,后来苏家又出了京官,富商。苏瑞当户部侍郎时,长子苏文伯适进士出身,年少得志,进了翰林院,时有一族侄恃其父子官威,到处欺男霸女,后与石家河石文为争一妓女,大打出手,竟被石文失手推下楼摔死,两江巡按御史虞圣与苏瑞本是同乡,但苏瑞言辞轻狂,与虞圣结下怨隙,加上多少有些嫉妒,打官司时倒偏向了邻庄土豪又送来无数钱财的石千。苏瑞初进京城争强好胜,又为同事所轻,官司竟打输了,族侄冤没有报,石王两家倒是倾家荡产赔了无数银两,但苏家是要银两的吗?
    苏瑞告老还乡后,正赶上姜家来到姜家坂,一个报复计划油然而生,先祖曾传下来,他们到了雾河,留下木屋木桥,可惜遇豹子袭击,来到山南,想雾河山明水美,山冲无数,不知能开出多少良田,到县寻查当年插标图存档,石家并未存档,王家虽存档但没有证人画押,无毒不丈夫,让他们走,到时候补点路费,让他们走得远远的。从此苏家就可以拥有两河了。
    苏家一次一次催逼,石王两家束手无策,乱成一团。有的已在寻找投靠的地方了,最后的期限终于来到了,苏家子弟丁壮,一百多人,家丁二十多人,由苏瑞族弟苏才率领,每人一根木棍,经过姜家坂西口的小河,开到了雾河,石王赵袁四家及一些佃户也聚在了河滩上,虽然有三百来人,但一大半妇孺老弱,青壮子弟也拿了锄头棍棒,但谁也不敢动手。
    苏才本有兄弟三人,兄长为富商,三弟却是浪荡子弟,与石文斗殴被失手打死。苏才是黑脸胖子,虽跟哥哥贩过茶叶,丝绸,其实为一打手,倒象一个强盗头子,他开始吼叫了,“你们有没有人出来说话,只要你们让出雾河,石家河,我发每人二两银子的盘缠,能带走的东西都可以带走。”
    已经退到龙口了,石千与王淇站了出来说理。
    苏才叫着:“还要说多少,还没说够吗?事到如今,你们还赖着不走,还要狡辩,抓起来。”几个丁壮就把二人抓了起来,这边子弟慌忙上前抢人,苏家人全部扬起棍棒逼上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河对岸跑过来几个人,骑着大马的姜阳高声大叫:“切莫动手。”
    两边人停了手,姜阳等人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顾不得气喘喘吁吁向苏才抱拳行礼。
    “苏爷,千万打不得,听姜某一句劝,放过他们吧,这王石两家占地插标,我家天水公自始至终全都知道,在家存的图象上都画了押的,第二年还举行了撒汤圆果检标仪式,当时苏家人来未说一句话的,今天怎能在此赶人?大明律法哪能有此例。”姜阳不断打躬作揖。
    “姜老爷,我知道你,你家令郎任职京中,与我们大公子同朝为官,我们也就不难为你了,你还是站远点好。”苏才双手叉腰,爱理不理。
    “苏爷,你行走江湖几十年,生意买卖通四海,想必熟知和气生财的道理。子曰:‘德不孤,必有邻。’今日若能两下讲和,我作东,请苏府众位到舍下作客,喝一杯淡酒,再做商议。”
    “原来你把我们当要饭的,弟兄们,把他抓起来。打走这些占据我们土地不走的无赖。”
    苏家人一声喝,就要动手打人了,突然身后一声高叫:“谁敢动手。”
    众人看时,河滩上已站了两个女人,刚坐完月子,少妇风韵迷人的刘玉春和她的丫环小格。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也来搅局。”
    “我们不是来搅局,我是王家媳妇,娘家就不说了,说出来把你们吓死了,我可没法偿命的。”刘玉春扬着手绢扇着风。
    “笑话,我苏某人天南地北,哪里没走过,岂是吓大的,我管你娘家何人,赶紧与这些人一块滚蛋吧。”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些许小人敢叫我滚。我是愿意滚蛋,只怕我手中的手绢不愿滚蛋。”刘玉春分外的洒脱豪迈,雾河人也看呆了。
    苏才大怒,怪叫:“谁是小人?”
    “认你们是小人,那是客气。你们明火执仗,打家劫舍,势为盗贼,情同造反,今日若抓你们见官,看你们哪一个能有活命。”
    苏才气得七窍生烟:“好一个铁嘴婆娘,苏某今日不毙你于棍下,也枉为人,你说凭你手中手绢,敌我棍棒是吧?”苏才虽然气恼,但也粗中有细,他知道寻常女子也不敢出此狂言,想引她上当,自己在武器上先占些上风。
    刘玉春朗朗一笑:“岂敢,我若凭手绢夺你棍棒,何必弃之不用呢,来吧,是一个个单挑,还是一起上?”
    王淇看了一阵,心知玉春有些能耐,但如此危言轻敌,肯定要吃大亏,忙挣脱拉他的人,大叫:“春儿,不可鲁莽,你坐月子还未恢复,让我们打”,雾河人也在叫唤“我们打。”
    刘玉春摆摆手:“各位族中长幼,各位亲朋,尽可放心,以我与小格联手,让他再来这么多人,又有何妨。”
    苏才已不耐烦了,但也不敢先上,一挥手,二十个家丁舞棒冲了上来。刘玉春跳下石坝,一挥手,手中原是一副绸带,直迎前面一人眼睛而去,那人回手护眼,手中木棍已到了刘玉春手中,刘玉春一声喊,手中木棍如飞,东指西打,上冲下扫,棍棍不虚,家丁们不是伤头就是折脚,一会儿倒了十几个,苏才见情形不对,一挥手,又冲上二十多个,这些虽是年轻后生,但个个都是庄稼汉,有些蛮力,哪会什么武艺,怎比得上刘玉春四岁习武,十五年苦练的功夫,吆喝声中,一个个全倒地叫痛不起了。
    苏才自知大事不妙,想出车轮战术,留了十来人抓着王淇,史千,姜阳,其余的人一起围上去,却不尽前打斗,遇战即退,想困死刘玉春,王式见不对劲,对身后的子弟道:“该我们上阵了。”石氏抱着孙子也道:“快,不过不能打死人。”
    王晖一摆手:“慢,看见没有,大姐并没有危险,过一会再说,今天就索性让大姐成成名,我们做好准备。”
    这边围的圈子时大时小,似乎是练过的阵式,刘玉春不断打倒一些人,但也不敢打死人,伤的有的爬了起来,围的人总不见少,苏才见计成功,暗暗得意,刘玉春一声长啸,坝上的小阁紧身跳了下来,众人看时,她手里已有了两根钢鞭,她掠过战阵,直扑苏才,苏才旁边的人忙放开抓人的手,来围堵,怎禁得一阵钢鞭,顿时落花流水哭爹喊娘。苏才也没有武艺,自恃力大,举棍扫了过来,钢鞭一指打在他腕上,棍棒飞向一边,小格就地一扫,苏才顿时来了个嘴啃泥,小格何等身手,不等他爬起来,在他背上补了一脚,苏才已爬不起来了,小格高叫起来:“投降者免死!”苏家人一个个魂飞魄散,丢下棒子,跪地求饶。
    刘玉春把苏才提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还打不打?”
    “不敢,不敢”,苏才拱手作揖。
    “怎么说”,刘玉春愤怒地逼问。
    “我们再不提什么讨要雾河寸草寸土了。”苏才不断作揖。
    “高高日月,朗朗乾坤,岂容你们横行无法,下次再来,定让你们有来无还。滚!”
    苏家一百多人爬起来,互相搀扶着就走,刘玉春叫一声:“回来!”那些人吓得转身往回走,有的倒在地上,有的在叫饶命。
    苏才一手捂脸,一手捧着肚子,低声问:“还有什么事?”
    “三日之内让你们苏家主事的过来,听见没有。”
    苏才点头哈腰,“听见了”,后面人也在叫“听见了,听见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10-5 16: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皖水东流。——长篇小说连载二十四(安徽岳西王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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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四家的人一齐围了上来,一个个赞叹不已。石氏把孙子递给丈夫,抱起媳妇:“孩子,看把你累的,你看看伤着哪里没有?”
    刘玉春确是累了,挎着婆婆的肩膀就势坐在了地下,道:“妈,我没事,他们没一个会家子,伤不了我的。”又道:“小格,坐下调息一下,”妇女都围着她俩夸耀着,议论着,男人们也在一旁议论纷纷。
    石氏摆手叫来几个年轻媳妇,还有姑娘,道:“快,快把春儿与小格扶回去洗澡换衣,身上都湿透了,水中捞起来似的。”
    玉春笑道:“妈,不碍事的,让小格先走吧,长辈不要走,我有话说。”
    石氏道:“先回去吧,到家里说。”
    王家大院,厅屋里,人坐了几圈,年长有些见识的坐在上厅,后生及一些老弱不问事的坐在中厅,妇女们挤在下厅与门口,巷道里,不过刘玉春坐在上厅桌旁,她虽是女人,却没有表现什么情怯,羞态,而是落落大方,抱拳致礼道:“各位长辈,兄弟,今天之事,不能就此了了。我今日形势所逼,逞一时之能教训了他们,他们必然怀恨在心,将来找机会报复,相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永无宁日,我们必须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王式站在中厅,高声叫起来:“大姐,有你与小格在,我们怕什么?你也教我们练武吧,等我们个个武艺出众,还怕谁呢?”
    玉春站起来,笑道:“弟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与小格其实武功平常,是他们没有武艺才致落败,焉知他们请不来高手。当然哪,还有重要的,这些日子我天天读书,最近可是出了一本好书啊,叫《菜根潭》,我父托人带给我解闷的,它说,‘一事起则一害生,故天常以无事为福’,还有呢,‘波浪兼天,舟中不知惧,而舟外者寒心,猖猖骂坐,席上不知警,而席外咋舌,故君子虽事中,心在事外也’,还有‘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阴私,不念人旧恶。三者可以养德,亦可以远害’,圣人亦言,周‘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王淇听懂了玉春的意思,他让玉春坐下,道:“春儿,你是说我们饶了苏家与他们讲和?”
    “父,你说呢?”玉春道。
    石千经历儿子的官司后,是发誓要吃斋念佛,乐善好施了,只是这事逼到他的头上,他才出来应事。
    “春儿,外公是佩服你呀,你打败苏家,保住了我们雾河,石家河,还有考虑得这么深远,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们听你的。”
    石文也在旁边,听父亲说完,站起来四方抱拳道:“各位亲戚,乡邻,我有一言,我年少不更事,害得王袁石三家为我负债累累,这几年闭门思过之余,留心世事,心知我大明日益衰微,今天苏家难道不真的是玉春说的明火执仗,打家劫舍吗?他们为什么敢?因为世道在乱,各地方常有饥民逃来,求做奴仆,或组成盗匪,有占山为王,有走州过府,我们何不乘早准备?”
    石文欲说还休,显在掂计自己说话的分量。姜阳笑道:“你的意思是?”
    石文见大家都看着他,继续道:“我们雾河上下结成一个同盟,所有的人都练练武艺,无事算做健身,也能惊走小股盗贼,有事时能应付就应付,不能应付跑起来也方便些。”
    中厅少年们一听,顿时欢跳叫好。
    王晖显得少年老成,他让大家静下来道:“石文舅说得有理,但结盟不宜公开,约定一个章程,选定联系人与总主事的,对外只称族尊。”
    姜阳站起来:“好,好,就这么办,我是唯愿不出事的,不争长竟短的,但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是该这么办了,总主事的我看不用选了,玉春侄女。史文兄弟,你说了一大堆也是这个意思吧,其余各家选一个。”
    刘玉春忙站起来:“不行,不行,我一个妇道人家,今天抛头露面,情非得已,何德何能当大家的主事呢。”
    石千在这里算长辈了,他站起来,按着玉春的肩膀,让她坐下。
    “春儿,不是你是谁?我举几点,一、你是我后北,安庆,江南,恐怕也是我大明唯一的女秀才,这资格谁能不服;二、你身怀武艺,深藏不露,家中公婆尚一无所知,从也不拿武功恃强,你能忍能容;三、我们练习武艺,要你与小格训导,不然不是瞎胡闹吗?有什么用;四、纵观雾河上下,谁立此大功,震得住人群;五、明摆着,明天与苏家接洽,舍你其谁。”
    石氏在堂下听了,忙上来说话:“父,哥,你们不知道,我们是把玉春当女儿的,这样岂不要留下她,害了她的。”王淇也道:“是啊,我们早就说好了,这女儿,我们要嫁出去的。”
    玉春又站起来了,“父,妈,我是当不了主事,但我也不会改嫁的,你们不要说了。”
    石千道:“这一时半会玉春不会走吧?玉春,你娘说得对,我们不能误了你的青春,你暂时干上,到时候再择人。”厅堂里人们都叫了起来,有人鼓掌,后来掌声震耳欲聋。”
    玉春摇摇头,摆手让大家静下来,抱抱拳道:“这样吧,我也不当什么主事,算个教头什么的吧,出一份告示,省得将来有麻烦,就说因雾河上下瘴气严重,乡民为强身健体,特聘刘玉春,刘小格为武术教练,每月初一,十一,二十一,到大河滩,练习武术,有志于此者,请参加。将来有事,如何联络,组织以后再谈如何?”
    人们纷纷称可,王晖道:“我认为各族选族尊的事也有必要,不然一盘散沙。”
    刘玉春道:“王晖,你没听说过那些大家族吗?族权大着呢,动则打人,还有杀人的,犯了事还有活埋,沉潭的,想着都可怕啊,我说算了吧。”
    “大姐,你当我们王家族尊,你说了算不就行了。”王晖道。
    “胡说,一个女人当族尊,传出去人家会当把我们王家笑话死的,你也不想想再说。”
    “我咋没想,谁笑话我们哪?我们王家媳妇这样出色,还不把人家羡慕死了,就怕传出去,那些高门大户来争着要聘你,把你抢走了。”王晖说着笑起来。
    “说这话该掌嘴,对不。”玉春装着生气起来。
    王晖不甘示弱:“你还没当族尊,谁听你的,你要是族尊,我只要问一声掌几下,不就自个儿掌起来了吗?”
    玉春笑着一拍桌子,“我平时以为你人五人六的是个人才,原来却是这般猴精,再胡说,大姐就掌你的嘴,看你如何取下。”
    姜阳扯扯王淇道:“老表,这你们族下的事外人本不该多言,但各族立族尊也是壮大声势的事,石府当然非石千叔莫属,我家自然是我,袁家也好商量,你们有三十多家,的确是该选一个出来来管管事,我看府上几位长辈与老表只顾开山耕田,多不操问世事,你出来如何?”
    “我也不操问世事的,你不是让我去教你的孙子吗,我包裹都打好了。”
    王家几个老辈的也说话了,“王淇,你不干,那就让玉春伢干嘛,你看我们这些人谁干得了这事。”
    少年们都起哄了,跺着脚,齐声喊,“玉春姐!”“玉春姐!”
    王淇道:“春儿,要不你先干着,以后再说嘛。”
    玉春无奈,拱手道:“这样吧,让我父顶着名,操心的事我与各房下商量着办吧。说真的,明天的事还没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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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玉春的吩咐,第三日王式由小格陪着去引苏家的人到会面地点,会面地点叫河头,这里已有两户人家,刘家和薛家。山南过来可走姜家坂下山到雾河,也可以从这里沿小河下去。
    改换地点,玉春是反复权衡的,山南人来路又远,他们有怨气,又要招待,她还有一个承诺可以凭空虚指,至于十几年后自然成了实指,是她没有想到的。
    从雾河上西河河头,有十五里山路,一阵是河沿上,一阵是走在缓坡上,一阵子在爬山岗。时热天,一行人气喘吁吁的,走一阵歇一阵,挨了个半时辰,又一次转到了河边,河中摆满了巨大的石块,有高有矮,有方,有圆,一般有一间半间房子那么大,走了一阵,是一处奇观,这是一处悬崖,崖上有两个巨大的条石并列着,条石奇形怪状的,有四五丈高,两丈来宽,下面是空洞,看上去不深,中间也有缝隙,水流从两个大石条及缝隙上冲下来,形成一道奇妙的瀑布,瀑布下有一个水潭,水潭很大,差不多有三四间屋大,四面是白色岩石,前面口较低,水不太深,奇的是,潭中有一个巨大的球形石头,正对着两条石中间。
    王淇向刘玉春介绍:“这是有名的二龙戏珠,当年我们太原公走到这里,以为上面无路可走了,就在这里插了标,回去了,标图上有的。”
    众人从潭边山上小路往上攀登,转过一个山口,竟然别有洞天,这里河边倒也平坦,山上长满了班竹,不远处皆是陡峭的石山。阳边特别险峻,满山尽是白森森的悬崖,无数巨大的石块挂在那里,似乎摇摇欲坠,风一吹就要滚下来,玉春虽走惯了山路,见惯了山岩,看见这情景也觉得心中直冒凉气,好几次潜意识为躲那闪眼直冲而下,而其实是幻觉的巨石走歪了路,要不是身藏武艺,摔到路下也未必不可能。
    阴边隔着几层山峦,有座巨大石山,悬崖耸立,闪着白光,这就是几十年后的朱兰山了。
    走过一段小路,路旁皆是巨大的石块,有一块偌大的巨石,象一个巨鹰头,张着嘴要啄过路的人,后面石根处还留有几块巨石,活象鹰爪,穿过鹰头石就有两户人家,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巨石顶上正长着一棵青松,两尺来高,枝丫飘逸,如人弯腰请人的姿式,美巧无双,众人都赞叹为观止。
    刘定之父姓傅乃玉春堂兄,薛出家与山南有亲,自然请众人进去喝茶,喝了茶,大家站在门品,看看山景,刘定说,他们屋后石山叫挂石山,前面那远处的白石山也乱起了名字,叫薛刘山。正好苏家代表也到了,这次是老书生苏谈,富翁苏同率两个子弟,几个家人,因为会面改在这里,把轿子丢在山那边的山坳里。
    苏谈形容干瘦,山羊胡须,束发无巾,黑色长衫。苏同一脸富态、方面大耳,一个小僮为他打着伞。二人来到不远,紧走几步,抱拳行礼“来迟了,来迟了”。刘玉春知道苏家还有一个老京官苏瑞,昨天的家丁几出自他家,苏瑞才是主谋之人,不知怎么未到。还有他们的王式、小格也不见来,是何道理?不及多想,只好上前行礼、招呼:“正是时候”,刘家人也让座倒茶。
    双方介绍后,苏谈先开言了:“雾河各位先生,王夫人。敝祖上的确有先到雾河之实,方出此下策。
    刘玉春淡笑道:“苏先生,这个不必谈了吧。我们当初验标证人画押签名,你们就算有木屋、木桥,总算不了标的,我只想听听你的打算。”
    “败兵之将,不敢言勇,但凭处置就是。”
    刘玉春笑道:“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我们是来讲和的。”
    苏同一听,喜上眉梢,“好,好。”对身边小僮道:“快去看看,我家大哥咋这么迟。”
    小僮去了不久,就有一行人来了,一个小僮扶着苏瑞,王式、小格骑在马上。苏瑞方面大耳,面色红润,王式与小格倒显得豪迈、英俊、洒脱。
    苏瑞也是紧走几步,抱拳作揖:“恕苏某来迟,恕苏某来迟。”
    姜阳曾与他来过交往,抱拳还礼:“苏大人,还这么硬朗,必登仙鹤之寿,难得。”寒喧毕,又向他做了介绍。
    “王夫人原来是傅都司虎女,傅都司赫赫虎威,谁人敢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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