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门五世史（三十）

岳西王诗华

四十三、丢 浒 溪   闻大反   重 归 埭 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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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过 了 几 天 ， 看 看 已 是 春 暖 时 节 了 ， 王 廷 珪 告 别 李 云 龙 、 李 至 深 ， 带 领 弟 兄 们 北 返 ， 李 庚 祖 受 叔 祖、 父 亲 之 托 同 行 ， 并 带 着 李 家 支 援 的 几 千 两 黄 金 白 银 ， 由 两 匹 健 马 驮 着 日 夜 兼 程 。 他 们 在 池 州 过 江 ， 走 白 兔 湖 到 舒 城 ， 五 日 后 便 抵 达 霍 山 ， 他 们 寻 了 一 户 山 野 人 家 白 日 借 宿 ， 准 备 乘 夜 色 回 山 。
这 户 人 家 只 一 对 老 年 夫 妇 ， 姓 江 ， 儿 子 被 征 发 到 河 南 归 德 府 （ 府 治 在 今 商 丘 ） 挖 黄 河 故 道 去 了 。 王 廷 珪 以 为 所 征 民 工 多 为 河 南 行 省 人 ， 这 里 民 工 定 是 招 募 性 质 ， 但 老 人 说 也 是 官 府 强 征 的 ， 并 无 报 酬 ， 附 近 被 征 的 人 不 少 ， 怨 声 载 道 。
王 廷 珪 给 了 老 人 一 些 银 两 ， 让 他 们 给 自 己 一 行 人 弄 饭 ， 吃 完 饭 弟 兄 们 便 休 息 ， 自 己 见 老 人 还 健 谈 ， 就 和 老 人 攀 谈 起 来 。
“ 公 子 大 约  是 舒 州 后 北 人 吧 ， 那 里 没 有 征 发 民 工 ，可 以 说 是 祖 上 积 了 德 ， 我 们 这 里 ，你 看 春 耕 大 忙 时 节 了 ， 庄 户 人 被 逼 着 去 挖 什 么 黄 河 故 道 ， 哪 个 想 去 。 头 前 与 儿 庄 发 生 民 变 ， 庄 上 一 个 张 姓 后 生 ， 据 说 他 父 亲 与 后 北 王 家 结 交 ， 去 年 官 兵 破 后 北 时 没 了 ， 现 在 这 后 生 不 知 哪 里 引 来 一 支 人 马 ， 杀 征 人 官 差 ， 庐 州 大 军 正 在 安 庆 打 仗 ， 都 回 来 镇 压 。” 王 廷 珪 倒 吸 了 一 口 凉 气 ， 他 本 是 不 经 意 随 便 聊 聊 ， 竟 然 听 出 了 这 样 一 个 关 系 自 己 的 消 息 ， 他 沉 住 气 ， 问 道 ： “ 后 来 怎 么 样 了 ？ ”
“ 后 来 呀 ， 张 后 生 与 那 支 人 马 上 山 扎 寨 ， 官 兵 围 寨 时 ， 又 不 知 哪 里 钻 来 一 支 人 马 ， 据 说 是 后 北 王 家 的 人 来 援 助 ， 这 帮 人 不 多 ， 但 会 打 仗 ， 可 惜 他 们 到 时 ， 寨 已 破 了 ， 但 这 帮 人 咬 了 官 兵 一 口 ， 还 跑 走 了 不 少 。 庐 州 宣 让 王 勒 令 知 县 ， 严 查 王 家 踪 迹 ， 这 里 人 遥 传 知 县 私 下 倾 慕 王 家 ， 并 不 认 真 查 巡 ， 王 家 人 从 容 隐 蔽 了。”
弟 兄 们 午 睡 醒 来 ， 得 知 与 儿 庄 庄 兵 与 浒 溪 人 马 覆 没 ， 十 分 震 惊 悲 愤 ， 另 外 浒 溪 也 许 已 经 失 手 ， 又 一 个 立 足 地 不 存 在 了 ， 好 在 听 说 王 彦 和 及 家 属 没 出 问 题 ， 给 人 一 丝 宽 慰 。 王 廷 珪 顾 不 得 悲 痛 ， 当 即 决 定 今 后 的 行 动 。
当 天 晚 上 ， 余 春 风、刘 定 湘 受 命 夜 探 浒 溪 ， 他 俩 吃 饱 饭 ， 喂 好 马 ， 乘 着 夜 色 ， 按 江 大 爷 指 的 山 路 奔 驰 ， 只 过 了 一 两 个 时 辰 ， 就 找 到 进 浒 溪 的 山 口 ， 这 里 的 人 家 不 多 ， 都 是 王 廷 珪 他 们 建 立 的 关 系 堡 垒 户 ， 余 春 风 本 来 打 算 一 进 谷 ， 就 寻 人 家 询 问 ， 但 看 到 家 家 户 户 一 片 漆 黑 ， 鸡 犬 之 声 都 没 有 ， 不 觉 有 些 奇 怪 ， 于 是 将 马 系 在 路 边 ， 寻 到 屋 场 上 查 看 ， 却 原 来 这 里 的 人 家 都 搬 走 了 ， 不 少 房 子 被 损 坏 ， 余 春 风 说 ： “ 乡 亲 们 都 逃 难 走 了 。 ” 刘 定 湘 打 着 火 镰 ， 点 燃 火 把 ， 四 处 看 了 看 这 片 屋 场 ， 说 ： “ 乡 亲 们 又 被 我 们 连 累 了 。 ” 他 们 回 到 马 旁 ， 相 对 无 言 ， 余 春 风 问 ： “ 怎 么 办 ， 还 上 去 吗 ？ ” 刘 定 湘 点 点 头 ， 说 ： “ 不 上 去 怎 么 行 ， 不 然 怎 能 知 道 二 嫂 、 七 哥 他 们 的 去 向 ？”
余 春 风 说 ： “ 不 知 这 里 有 没 有 官 兵 埋 伏 守 候 我 们 。 ”
刘 定 湘 道 ： “ 眼 下 只 有 冒 险 了 ， 我 们 仗 剑 步 行 ， 遇 到 攻 击 ， 立 即 钻 进 山 林 ， 决 无 问 题 。 ”
余 春 风 点 头 称 是 ， 两 人 先 怕 点 火 把 易 被 埋 伏 的 射 箭 ， 后 来 想 到 果 真 有 官 兵 埋 伏 并 不 会 杀 伤 自 己 ， 一 定 要 捉 住 查 问 ， 索 性 到 一 家 屋 面 找 了 一 些 松 油 芯 ， 点 燃 着 往 上 跑 ， 很 快 ， 就 到 了 吴 慈 仁 大 伯 家 ， 令 人 惊 喜 的 是 吴 大 伯 夫 妻 俩 居 然 还 住 在 这 里 ， 听 到 敲 门 声 ， 跌 跌 撞 撞 地 出 来 开 门 。
“ 可 把 你 们 盼 回 来 了 。 ” 吴 大 伯 一 把 拉 住 两 人 的 手 ， 说 ： “ 我 天 天 晚 上 衣 不 解 带 ， 就 算 计 着 有 你 们 来 敲 门 ， 今 天 总 算 来 了 。 三 公 子 可 好 ？ ”
“ 好 ， 好 ！ ” 余 春 风 应 着 ， 就 问 起 这 里 的 情 况 ， 吴 慈 仁 告 诉 他 ， 他 们 走 后 ， 与 儿 庄 张 公 子 不 知 为 什 么 暴 露 了 ， 又 与 官 差 对 抗 ， 招 致 围 剿 ， 王 彦 和 得 知 消 息 ， 让 张 亚 景 老 先 生 与 家 属 搬 走 ， 自 己 带 人 去 救 应 他 们 ， 结 果 失 败 而 归 ， 官 兵 追 到 这 里 ， 他 们 又 跑 走 了 ， 不 知 去 向 ， 不 过 可 以 判 定 ， 他 们 十 分 安 全 ， 没 有 出 问 题 。 并 且 浒 溪 一 带 因 为 县 令 说 可 以 留 给 穷 苦 百 姓 居 住 ， 也 没 有 被 破 坏 ， 只 有 谷 中 百 姓 害 怕 兵 灾 ， 跑 了 还 没 回 来 ， 估 计 也 会 回 来 了 。
余 春 风 来 来 还 想 问 问 许 多 情 况 ， 但 又 想 连 夜 赶 回 江 家 ， 于 是 告 辞 吴 慈 仁 夫 妇 ， 匆 匆 驶 回 。
王 廷 珪 得 此 消 息 ， 认 为 吴 慈 仁 尚 不 知 王 彦 和 去 向 ， 说 明 事 出 紧 急 ， 潜 霍 一 带 崇 山 无 数 ， 王 彦 良 不 过 一 二 十 人 ， 藏 起 来 就 象 大 海 之 针 ， 哪 里 可 寻 ， 只 是 他 们 走 得 匆 忙 ， 没 有 供 给 ， 又 要 吃 一 阵 子 苦 ， 眼 下 必 须 赶 紧 找 到 。
王 廷 珪 让 王 彦 和 、 李 庚 祖 留 在 江 家 ， 自 己 与 余 春 风 、 朱 涛 、 刘 定 湘 分 头 四 下 打 听 王 彦 和 的 消 息 ， 浒 溪 谷 下 的 庄 民 纷 纷 搬 回 来 ， 也 与 吴 慈 仁 一 道 四 处 打 探 ， 就 是 一 点 消 息 也 没 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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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 此 过 了 十 多 天 ， 已 是 五 月 将 尽 ， 突 然 传 来 一 个 惊 人 的 消 息 ， 黄 河 故 道 反 了 ， 具 体 情 况 是 这 样 ： 先 是 黄 河 故 道 上 流 传 着 一 首 民 谣 ： “ 莫 道 石 人 一 只 眼 ， 此 物 一 出 天 下 反 。 ” 民 工 们 挖 土 时 果 真 掘 出 一 只 眼 的 石 人 ， 谁 都 相 信 元 朝 气 数 将 尽 ， 鼓 躁 不 安 ， 盼 望 着 有 人 带 头 造 反 。 当 地 白 连 教 领 袖 韩 山 童 、 刘 福 通 乘 机 举 起 大 旗 ， 在 颖 州 颖 上 县 白 鹿 庄 集 结 了 3000 人 ， 刘 福 通 宣 称 韩 山 童 是 宋 徽 宗 之 玄 孙 ， 自 己 是 宋 朝 将 刘 光 世 的 后 代 ， 君 臣 奉 天 命 ， 要 推 翻 元 朝 ， 恢 复 大 宋 江 山 ， 教 众 与 部 分 民 工 群 情 激 奋 ， 共 推 韩 山 童 为 明 王 ， 刘 福 通 为 将 ， 杀 白 马 黑 牛 誓 师 ， 约 期 起 兵 ， 不 慎 消 息 走 漏 ， 白 鹿 庄 遭 到 元 军 围 剿 ， 韩 山 童 被 官 兵 捕 杀 ， 刘 福 通 当 机 立 断 ， 毅 然 率 余 众 正 式 起 兵 ， 一 举 攻 占 了 颖 州 。
消 息 不 断 传 来 ， 说 起 刘 福 通 起 义 军 头 裹 红 巾 ， 称 红 巾 军 ， 他 们 英 勇 作 战 ， 锐 不 可 挡 ， 不 仅 击 溃 前 来 镇 压 起 义 的 元 军 ， 而 且 又 很 快 攻 占 了 亳 州 等 地 。 王 廷 珪 与 弟 兄 们 来 到 浒 溪 ， 每 天 打 探 外 界 消 息 ， 王 廷 珪 十 分 激 动 ， 想 当 年 集 庆 江 边 初 次 相 逢 ， 就 知 道 刘 福 通 是 个 大 英 雄 ， 覆 灭 无 朝 必 定 是 他 ， 今 日 果 见 征 兆 ， 心 中 为 他 祝 福 。 想 当 年 相 约 起 兵 ， 南 北 呼 应 ， 自 己 等 了 多 年 的 时 机 终 于 来 到 了 ， 可 是 今 非 昔 比 ， 埭 口 已 被 毁 坏 ， 与 儿 庄 一 带 最 后 一 支 力 量 也 在 黎 明 前 的 黑 暗 中 被 吞 没 了 ， 自 己 与 几 个 弟 兄 流 落 异 乡 ， 徒 叹 奈 何 。
到 了 六 月 ， 王 彦 和 突 然 回 到 了 浒 溪 ， 他 们 跑 到 深 山 老 林 ， 转 了 几 个 月 ， 虽 然 家 属 全 在 ， 但 弟 兄 只 剩 几 人 ， 都 是 埭 口 河 附 近 及 仰 山 湖 人 。 王 廷 珪 赶 紧 接 回 张 先 生 、 二 嫂 他 们 ， 一 见 面 ， 相 对 悲 愤 垂 泪 ， 原 来 一 个 月 的 山 风 冷 露 、 草 蟒 蚊 虫 已 把 他 们 折 磨 得 一 个 个 面 色 饥 黄 ， 不 成 人 色 ， 三 个 孩 子 见 了 王 廷 珪， 扑 到 他 怀 里 痛 哭 起 来 。 尤 其 是 凤 仪  ， 因 饥 疲 而 流 产 ， 大 出 血 ， 虽 被 张 先 生 救 活 过 来 ， 但 落 下 了 病 根 ， 他 与 王 彦 和 恩 爱 一 生，后 来 虽 生 了 儿 子 得 初 ，竟 是个 病 秧 子，一 直 没 治 好， 这 是 后 话。
且 说 王 廷 珪 待 家 属 休 息 了 十 来 天 ， 决 定 全 家 重 返 埭 口 河 ， 因 为 周 密 已 走 ， 埭 口 空 虚 ， 此 时 回 去 或 能 收 集 流 民 ， 召 集 乡 亲 ， 就 算 不 兴 兵 起 义 ， 亦 可 保 境 安 民 ， 在 这 个 小 山 沟 里 呆 下 去 毕 竟 不 是 出 路 。 其 实 ， 他 还 有 深 一 层 的 考 虑 ， 那 就 是 回 到 埭 口 ， 让  七 弟 重 守 白 云 山 ， 且 守 且 耕 ， 保 护 家 属 ， 自 己 去 找 刘 福 通 ， 共 图 大 业 。
王 廷 珪 将 全 数 人 众 分 成 两 队 ， 留 王 彦 和 夫 妻 俩 、 余 春 风 后 一 日 出 发 ， 与 浒 溪 谷 父 老 告 辞 ， 他 自 己 不 想 离 别 伤 感 ， 与 大 队 天 黑 时 先 行 ， 他 们 准 备 充 分 ， 人 人 骑 马 ， 直 走 大 路 ， 一 夜 工 夫 ， 就 到 了 汤 池 坂 上 ， 打 听 到  这 里 除 了 小 股 匪 盗 外 ， 没 有 任 何 军 队 ， 于 是 找 人 家 借 锅 做 饭 ， 买 草 喂 马 ， 休 息 后 又 购 买 了 一 些 粮 食 衣 物 ， 继 续 前 行 ， 他 们 走  响 肠 河 、 过 河 槽 ， 从 北 关 直上 白 云 山 。
北 关 岭 上 ， 景 物 依 旧 ， 寨 上 房 舍 一 半 尚 存 ， 睹 物 思 人 ， 余 贞 仪 失 声 痛 哭 。 王 廷 珪 与 弟 兄 、 孩 子 们 也 是 泪 水 滂 沱 ， 但 眼 前 的 情 况 十 分 严 峻 ， 虽 然 官 兵 撤 走 ， 但 已 在 山 下 听 说 这 里 盗 贼 蜂 涌 ， 比 百 姓 还 多 ， 王 廷 珪 他 们 带 来 的 金 钱 人 家 虽 不 知 道 ， 但 一 匹 匹 骏 马 ， 就 让 人 眼 红 ， 假 如 盗 贼 乘 他 们 立 足 未 稳 就 来 抢 掠 ， 岂 不 是 一 番 攻 杀 。 所 以 ， 他 们 顾 不 得 鞍 马 劳 顿 ， 抢 修 天 桥 大 寨 ， 准 备 凭 险 据 守 。
第 二 日 ， 王 彦 和、 余 春 风 等 回 来 了 ， 还 将 吴 慈 仁 夫 妻 带 了 回 来 ， 不 分 主 客 ， 都 没 有 闲 着 ， 伐 木 、 垒 石 、 修 寨 、 结 庐 、 做 饭 、 放 马 ， 忙 了 几 日 ， 就 发 现 有 人 上 山 窥 探 ， 但 没 抓 住 ， 接 下 来 几 天 也 没 出 问 题 ， 估 计 盗 贼 知 难 而 退 ， 不 敢 进 攻 。 于 是 留 王 彦 和、 余 春 风 、 吴 慈 仁 夫 妇 据 守 白 云 山 ， 其 余 的 人 回 到 埭 口 河 。
埭 口 河 啊 埭 口 河 ， 潜 阳 王 氏 后 来 八 派 流 芳 的 发 祥 之 地 ， 一 块 多 么 美 丽 、 富 饶 的 土 地 ， 它 经 过 王 彦 良 弟 兄 的 八 年 经 营 ， 曾 经 是 多 么 的 兴 盛 ， 可 是 如 今 经 过 官 兵 的 劫 掠 ， 已 是 一 片 荒 原 ， 房 屋 大 都 破 败 倒 塌 ， 瓦 砾 成 堆 ， 田 野 里 到 处 是 荒 草 萋 萋 ， 水 洼 处 处 ， 河 道 两 岸 良 田 多 已 被 洪 水 冲 刷 一 光 ， 想 当 年 ， 千 百 弟 兄 在 这 里 操 练 、 奔 忙 ， 那 龙 腾 虎 跃 的 气 象 ， 那 一 个 个 鲜 活 的 面 孔 仿 佛 就 在 眼 前 ， 王 廷 珪 强 抑 悲 痛 ， 在 上 门 居 前 摆
祭 台 ， 祭 奠 亡 魂 。
奠 毕 ， 王 廷 珪 来 到 原 家 冲 下 大 河 妻 子 的 坟 前 ， 洪 水 已 将 坟 包 冲 走 ， 四 周 也 被 冲 成 沟 沟 壑 壑 ， 但 坟 台 、 木 碑 尚 在 ， 一 找 就 找 到 了 ， 与 原 来 传 说 相 符 ， 木 碑 上 刻 的 果 是 “ 王 门 罗 氏 之 墓 ”， 落 款 是 “ 大 元 枢 密 使 周    立 ”， 落 款 几 字 虽 然 出 自 一 人 之 手 ， 但 刻 得 很 偏 ， 显 系 后 来 添 加 ， 想 是 周 密 失 势 撤 兵 前 所 刻 ， 想 必 周 密 自 知 造 孽 太 多 ， 生 怕 报 复 ， 以 此 来 讨 好 王 廷 珪， 减 轻 王 家 的 怨 恨 ， 周 密 立 下 一 木 碑 给 王 廷 珪 看 ， 似 乎 早 就 料 到 自 己 要 失 败 ， 王 廷 珪 会 回 来 。
却 说 大 家 来 到 坟 前 ， 贞 仪 、 凤 仪 、 彩 玉 一 齐 扒 在 坟 上 痛 哭 ， 罗 绅 、 罗 云 与 王 礼 初也 “ 哇 哇 ”大 哭 ， 弟 兄 们 相 顾 垂 泪 ， 只 有 王 廷 珪跪 在 坟 前 ， 泪 水 倾 盆 ， 阵 阵 昏 眩 ， 想 想 自 己 的 红 颜 知 己 、 红 粉 娇 妻 就 躺 在 身 下 这 块 窄 窄 的 土 地 上 ， 想 到 她 的 惨 死 ， 不 觉 心 痛 欲 裂 ， 他 紧 紧 抓 着 那 块 木 碑 ， 心 中 一 阵 痛 楚 ， 竟 将 木 碑 抓 破 了 ， 他 索 性 将 碑 拔 起 ， 将 周 密 名 字 斫 掉 ， 拔 剑 剁 碎 ， 他 不 想 周 密 这 个 杀 害 千 百 兄 弟 的 刽 子 手 的 污 名 沾 辱 自 己 圣 洁 妻 子 的 碑 铭 ， 就 是 眼 前 哪 怕 一 草 一 木 也 不 能 沾 辱 ， 他 让 张 老 先 生 劝 住 不 停 痛 哭 的 二 姐 、 表 姐 及 孩 子 们 ， 自 己 拔 箭 起 誓 ， 要 为 千 百 埭 口 河 弟 兄 报 仇 。
长 风 当 空 兮 云 欲 裂 ， 风 萧 萧 兮 易 水 寒 。 埭 口 河 不 灭 的 火 炬 必 将 熊 熊 燃 烧 。
却 说 王 廷 珪 及 弟 兄 们 重 建 天 桥 寨 垒 ， 重 新 开 辟 了 北 关 印 马 塘 田 地 ， 种 上 蔬 菜 、 粮 草 ， 让 家 属 们 过 上 了 安 定 的 日 子 ， 各 处 亲 朋 、 乡 亲 也 不 断 回 来 聚 集 ， 王 君 玉 、 郑 荥 阳 虽 然 没 有 找 到 印 兰 华 ， 自 己 也 回 来 了 ， 只 是 整 个 后 北 人 烟 稀 少 ， 流 民 也 不 多 ，在 这 里 再 也 不 能 发 展 力 量 。另外，这些年，因葛家在元朝当官，又家产无边，王家与他们联系较少。这次方知葛家姑父、姑母因王家变故，忧愤成疾，均已亡故。大表兄与陈友谅战死。王廷珪倍感伤痛。
第 二 年 正 月 ， 王 廷 珪 留 张 先 生 、 七 弟 等 据 守 白 云 山 ， 自 己 与  李 庚 祖 、 王 君 玉 、 郑 荥 阳 、 余 春 风 离 开 家 乡 ， 踏 上 了 前 往 亳 州 参 加 刘 福 通 红 巾 军 的 征 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