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门五世史（四十三）

岳西王诗华

五十七、弹 歌 舞 尽古今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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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 在 这 玄 武 湖 畔 ， 王 家 府 中 愁 云 笼 罩 之 时 ， 李 至 深 与 李 凤 君 来 到 了 应 天 府 。 一 年 不 见 ， 她 显 得 更 加 出 尘 脱 俗 、 气 宇 非 凡 、 红 艳 照 人 ， 只 是 依 然 纯 洁 透 明 、 朴 实 单 纯 ， 她 不 等 李 至 深 与 众 人 见 礼 ， 一 下 子 扑 到 王 廷 珪 身 边 ， 一 把 抓 住 他 的 双 手 ， 泪 水 滂 沱 ， 然 后 摇 着 王 廷 珪 的 手 ， 哽 咽 道 ：“ 三 哥 ， 你 怎 么 能 为 我 放 弃 军 队 不 争 天 下 ， 我 不 答 应 ！”    王 廷 珪 抽 出 一 只 手 ， 动 情 地 抚 摸 着 小 世 妹 的 头 ， 心 中 一 酸 ， 泪 水 盈 眶 ， 他 强 忍 伤 苦 ， 故 作 轻 松 ， 柔 声 劝 慰 道 ： “ 世 妹 ， 这 是 天 意 ， 我 也 不 是 为 了 你 的 。 ”
“ 你 不 要 骗 我 ， 我 一 到 乌 衣 城 ， 大 家 都 在 纷 传 ， 你 那 时 还 未 康 复 ， 本 来 不 答 应 顾时 的 要 求 ， 但 是 为 了 我 你 就 什 么 都 不 管 了 。 ” 李 凤 君 顺 势 坐 在 椅 上 ， 伏 在 桌 上 哭 了 起 来 。
“ 小 妹 ， 不 要 哭 啦 ， 来 认 识 一 下 我 两 个 表 哥 ， 还 有 你 四 哥 、 五 哥 。 ” 王 廷 珪 强 做 欢 颜 。这 时 节 ， 余 春 风 把 李 至 深 与 自 己 的 表 哥 、 三 哥 、 四 哥 他 们 互 相 介 绍 了 ，  凤 君抹 着 泪 ， 站 起 来 ， 众 人 顿 时 眼 前 一 亮 ， 犹 如 三 五 明 月 ， 犹 如 仙 苑 奇 葩 。 王 廷 珪 就 又 介 绍 了 一 番 ， 小 凤 君 曲 膝 施 礼 ， 一 个 个 地 喊 一 遍 ： “ 三 表 哥 、 四 表 哥 、 四 哥 、 五 哥 ！ ” 凤 君 的 丫 环 也 一 齐 上 来 弯 腰 行 礼 ， 葛 南 、 葛 北 、 王 彦 让 、 王 彦 志 看 着 她 那 红 芍 带 露 梨 花 洒 雨 形 象 ， 感 叹 于 她 方 才 那 言 词 那 痛 哭 ， 一 齐 唤 一 声 ： “ 李 妹 妹 一 一 ” 便 低 头 不 语 ， 王 廷 珪 强 自 冷 静 ， 招 呼 众 人 坐 下 ， 招 呼 朱 涛 为 李 至 深 、 李 凤 君上 茶。
李 至 深 先 与 几 个 初 识 的 世 弟 ， 表 弟 寒 喧 了 一 番 ， 就 对 王 廷 珪 说 ： “ 凤 君 是 你 离 开 乌 衣 城 后 从 镇 江 转 到 那 里 的 ， 听 说 了 你 到 金 陵 ， 听 说 了 你 来 这 里 的 故 事 ， 就 不 顾 一 切 往 这 里 跑 ， 我 叔 叔 、 婶 娘 好 不 容 易 刚 团 聚 ， 我 就 送 她 来 了 。 世 弟 ， 我 们 真 的 交 出 军 队 吗 ？ ”
“ 天 意 如 此 啊 ！ ” 王 廷 珪 叹 道 。
李 凤 君 站 了 起 来 ， 秀 眉 紧 锁 ， 双 拳 叫 道 ： “ 三 哥 ， 听 说 朱 元 璋 让 你 做 元 帅 ， 你 为 什 么 不 做 ？ 你 怕 什 么 ？ ” 但 她 也 知 道 ， 如 今 的 时 势 ， 当 然 是 不 可 能 的 。 王 廷 珪 只 道 一 声 “ 世 妹 呀 ！ ” 她 也 就 坐 下 不 语 。
第 二 日 ， 四 位 弟 兄 不 堪 相 聚 烦 恼 ， 准 备 依 约 赴 任 ， 于 是 约 马 伯 常 、 王 君 玉 、 郑 荥 阳 大 家 再 聚 一 聚 ， 也 为 李 至 深 、 李 凤 君 洗 尘 ， 准 备 开 怀 畅 饮 ， 王 廷 珪 一 再 道 ： “ 今 日 虽 不 是 一 醉 方 休 ， 但 只 谈 酒 吃 菜 。 ” 葛 南 道 ： “ 表 弟 ， 我 辈 相 聚 ， 不 谈 山 河 人 物 ， 也 当 谈 诗 论 剑 ， 诸 位 以 为 如 何 ？ ” 众 人 齐 声 应 和 ， 气 氛 一 下 转 浓 。 王 廷 珪、 余 春 风 两 人 把 酒 ， 马 伯 常 、 李 至 深 坐 在 首 席 ， 就 说 ： “ 世 弟 ， 让 小 弦 她 们 筛 酒 吧 ！ ” 王 廷 珪 笑 道 ： “ 小 弦 他 们 初 来 ， 也 算 客 人 嘛 ， 来 ， 别 客 气 ， 多 饮 几 杯 不 就 行 了 。 ”
酒 过 两 巡 ， 席 间 偶 有 笑 语 ， 李 至 深 环 顾 四 周 ， 唤 来 小 弦 、 小 丹 、 小 月 ， 让 她 们 唱 歌 助 兴 。 三 个 小 女 孩 生 在 江 南 ， 长 在 吴 越 ， 日 常 说 话 本 就 似 黄 莺 出 谷 、 雏 燕 归 巢 。 她 们 拿 出 琵 琶 ， 边 弹 边 唱 ， 弦 如 鸣 泉 ， 声 如 和 风。
“ 黄 菊 枝 头 生 晓 寒 ， 人 生 莫 放 酒 杯 干 。 风 前 横 笛 斜 吹 雨 ， 醉 里 籍 花 倒 若 绿 。 身 健 在 、 且 加 餐 ， 舞 裙 歌 板 尽 情 欢 。 黄 花 白 发 相 牵 挽 ， 付 与 时 人 冷 眼 看 。”
这 是 黄 庭 坚 的 《 鹧 鸪 天 》 ， 众 人 听 得 ， 不 是 滋 味 ， 曹 明 站 起 身 ， 饮 一 杯 ， 道 ： “ 你 们 击 节 ， 让 我 们 安 丰 四 将 舞 剑 助 兴 。 ” 孟 满 、 史 一 民 、 李 世 雄 答 应 一 声 ， 拔 出 宝 剑 ， 呐 喊 一 声 ， 亮 招 作 式 ， 顿 如 山 风 欲 起 ， 雄 鹰 展 翅 ， 白 衣 秀 士 白 秀 文 以 箸 击 桌 ， 三 个 小 丫 环 “ 呔” 地 喊 了 一 声 ， 顿 时 剑 光 闪 闪 ， 如 浪 如 涛 ， 如 云 如 电 ， 众 人 热 泪 上 涌 ， 或 惊 或 叹 ， 或 悲 或 愤 ， 四 人 共 事 多 年 ， 一 起 切 磋 剑 艺 ， 演 练 武 功 ， 心 心 相 映 ， 步 调 整 齐 ， 浪 剑 如 潮 ， 绵 绵 不 息 ， 白 秀 文 双 手 凌 空 ， 小 丫 环 们 也 都 停 弦 不 语 ， 剑 舞 “ 嘎 然” 而 止 。
众 人 重 归 座 位 ， 重 新 饮 酒 ， 白 秀 文 见 大 家 有 些 醉 意 ， 又 陷 沉 思 ， 立 身 道 ： “ 饮 酒 歌 舞 ， 白 某 不 才 ， 唱 吟 李 白 《 将 进 酒 》 ， 以 助 诸 君 酒 兴
“ 君 不 见 黄 河 之 水 天 上 来 ， 奔 流 到 海 不 复 回 ， 君 不 见 高 堂 明 镜 悲 白 发 ， 朝 如 青 丝 暮 如 雪 ， 人 生 得 意 需 尽 欢 ， 莫 使 金 樽 空 对 月 。 天 生 我 材 必 有 用 ， 千 金 散 尽 还 复 来 ， 烹 羊 宰 牛 且 为 乐 ， 会 须 一 饮 三 百 杯 。 岑 夫 子 、 丹 丘 生 ， 将 进 酒 ， 杯 莫 停 。 与 君 歌 一 曲 ， 请 君 为 我 侧 耳 听 。 钟 鼓 馔 玉 不 足 贵 ， 但 愿 长 醉 不 复 醒 。 古 来 圣 贤 皆 寂 寞 ， 惟 有 饮 者 留 其 名 。 陈 王 昔 日 宴 平 乐 ， 斗 酒 十 千 恣 欢 谑 。 主 人 何 为 言 少 钱 ， 径 须 沽 取 对 君 酌 。 五 花 马 、 千 金 裘 ， 呼 儿 将 出 换 美 酒 ， 与 尔 同 销 万 古 愁 。 ”
众 人 跟 着 一 齐 应 和 ， 声 音 悲 壮 苍 凉 ， 催 人 泪 下 。 王 廷 珪 催 人 喝 酒 ， 独 自 痛 饮 。
李 凤 君 坐 在 他 的 身 边 ， 见 状 一 把 拽 住 他 的 手 ， 粉 面 通 红 ， 叫 道 ： “ 三 哥 ， 别 喝 了 。 ” 站 起 身 ， 故 作 无 限 欢 颜 ， 顿 时 显 得 俏 皮 、 利 落 ， 天 真 无 邪 ， 那 白 杨 、 楠 竹 一 般 的 身 躯 ， 那 桃 花 似 的 笑 脸 ， 透 出 红 朴 朴 的 青 春 气 息 ， 特 别 是 那 双 极 有 神 采 的 眼 睛 ， 乌 黑 有 光 ， 水 波 盈 盈 ， 她 轻 轻 笑 道 ： “ 各 位 哥 哥 ， 小 妹 不 胜 酒 力 ， 不 能 陪 诸 位 喝 酒 ， 小 妹 四 人 ， 为 大 家 跳 段 舞 ， 大 家 不 要 喝 酒 了 。”
凤 君与 小 丫 环 们 轻 移 莲 步 ， 飘 到 厅 前 ， 白 秀 文 取 一 玉 笛 吹 起 千 古 名 曲 《 醉 花 荫 》 ， 四 个 姑 娘 象 一 只 只 昂 首 待 飞 的 白 鸽 ， 合 着 轻 快 的 乐 曲 ， 飘 飘 起 一 舞 ， 那 如 泣 如 诉 的 神 情 ， 那 真 情 欲 溢 的 舞 姿 ， 那 包 含 着 希 望 的 眼 睛 ， 把 人 们 带 到 一 个 远 离 尘 世 的 世 界 ， 那 里 蓝 天 白 云 ， 那 里 湖 光 山 色 ， 那 里 鸟 语 花 香 ， 那 里 阡 陌 如 绣 ， 那 里 鸡 犬 相 闻 -----她 们 跳 着 、 舞 着 、 欢 蹦 着 、 追 逐 着 蓝 天 上 的 白 云 ； 她 们 憧 憬 、 幻 想 着 ， 扑 向 生 活 的 明 天 ， 她 们 旋 转 着 、 奔 腾 着 ， 仿 佛 要 冲 出 这 块 天 地 ， 飞 向 蓝 天 丽 日 ， 飞 向 梦 幻 的 世 界 。
“ 青 山 相 待 ， 白 云 相 爱 ， 梦 不 到 紫 罗 袍 共 黄 金 带 。 一 茅 斋 、 野 花 开 ， 管 谁 家 兴 废 谁 家 败 ， 陋 室 单 瓢 亦 乐 哉 。 贫 ， 气 不 改 ， 达 ， 气 不 改 ！ ”
伴 着 歌 舞 ， 葛 南 、 葛 北 、 王 彦 让 、 王 彦 志 一 齐 喝 起 当 时 流 行 的 这 首 曲 子 ， 马 伯 常 、 王 君 玉 、 郑 荥 阳 也 为 之 感 染 ， 一 齐 一 遍 又 一 遍 地 默 唱 起 来 。